我叫尉强,来自沂蒙山区一个偏远的农村。七零末尾出生的我是家里四个孩子中的老幺。自打我记事起,家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生产队挣工分,而我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生产队看电焊工师傅做电焊时溅起的五颜六色的火花,转瞬即灭的火花像极了过年才能玩到的滴滴金儿。在知识匮乏和填饱肚子都困难的年代,没有人来告诉我长时间的注视电气焊溅起地火花会对眼睛产生巨大的伤害,这也为以后眼病埋下了祸端。进入一年级后,我发现无论我坐在教室的哪个位置,我都看不清黑板上的字。身为农民的父母仅仅以为我这就是近视,所以我从上学第一天就戴上了眼镜。随着年龄的增加,眼镜度数也一直在增加,初中毕业时我的眼镜度数已经超过了度。过去老式的高度近视眼镜的镜片又厚又重,架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连带着头也跟着晕晕沉沉,所以初中一毕业我就选择了辍学。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人们经济收入的增加,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行车慢慢被摩托车取代,甚至有的人还买了小汽车跑起了运输。虽然我也曾羡慕远方,但由于眼睛的原因,辍学以后,我开始跟着修摩托车的师傅学习修摩托车。虽然在别人看来修摩托车会整天弄得油乎乎、脏兮兮的,但青春男孩对机车好像有着天生的一种偏爱。看着各种哑火的摩托车在我的手里恢复“咆哮”,一种小小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充斥心间。凭着自己不断地钻研,维修手艺也让我在我们镇上渐渐地小有名气,自己开的修车小铺子除了满足自己的开支以外还能攒下一些。
有一年中秋节,一大家子又聚在一起地时候,大哥说:“尉强呀,你这眼镜度数都成年了怎么还在增长呀?”
“医院看过几次,医生对我这种情况也说不清楚,而且检查的设备也有限,医院去看看”我垂头丧气地回答到。
“我找人打听了,在青岛燕医院,里边有位姓谢的教授挺有名的,能看各种眼病,好多地方的人都去找他看。等过了节你不忙了关上两天门,我带你去看看吧。”
大哥的一席话让我心生澎湃,这个谢教授要真的那么厉害能给我看好我的眼睛,我这以后修车就再也不用趴在摩托车上了,费时间不说,也累腰。
中秋节过后,我和大哥打包了行李,辗转来到了青岛。第一次来青岛的我就被这个四面朝海的城市深深吸引了,红瓦、绿树、碧海、蓝天交相映出这个城市美丽的身姿。但我们此行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也不敢耽误太久,医院去了,直到第三天才约到谢教授的号。
来到谢教授的就诊室,大哥和谢教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我眼睛的情况,谢教授看了看我的年龄,说:如果只是因为单纯的高度近视造成的生活不便,可以考虑做激光手术,前提是眼睛要符合手术指征并且能够达到手术要求才可以。考虑到我们是长途,谢教授给我们开了住院,也便于对我眼睛做全面的检查。
谁曾想到,正是这次检查,彻底击碎了我对生活的一切憧憬和期冀。我的近视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近视,而是因为眼底病变造成的视力模糊,而且这种病变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还会有可能加深,不排除致盲的可能性。谢教授也觉得很奇怪,怎么年纪轻轻眼底病变会如此严重呢?谢教授仔细询问了我的生活环境和成长的经历,摇着头很惋惜的说:“这眼睛是小时候被电焊强光毁掉的呀。所谓的好看的火花,是一种短波紫外线,正是这个慢性的短波紫外线对眼睛的晶状体和眼底造成了永久而不可逆的损伤,从而形成了眼底病变。你们回去吧,也不必花冤枉钱再到处求医了,目前世界医学中还无法解决这个难题,以后生活中千万要注意别让眼睛受伤,哪怕是有些强度的运动或跑跳震动,对你这目前的眼睛状况都是潜在危险,会致盲提前的。好好保护,说不定致盲期还能往后推迟一些年。”
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悲观而绝望地反复确认:
“是致盲吗?就是看不见了是吧?近视就是近视,怎么会看不见了呢?难道以后我会变成瞎子吗?大不了不做手术就是,我也不会变成瞎子的!”我冲动地跑出就诊室,摔门而去。
可谢教授的话却如魔音绕梁般一遍遍的在我耳边回响,心仿佛被锋利的刀割一样。我无法接受这样地诊断结果,我此刻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地方,离地越远越好。就这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当我停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此刻竟然站在了海边。看着大风吹动的海水,潮起潮伏,不知不觉中已经泪如雨下。我对大海怒吼命运的不公及老天的捉弄,我才刚二十岁出头呀,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我也想招几个学徒,把我的修车店面再扩大一倍,对操劳了一辈子的父母尽尽孝;我心里也有挂念的人,我如果真的变成瞎子了,要怎么和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到老一辈子?那不是害了人家吗!我喜欢孩子,我也想做个让孩子崇拜的爸爸······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奢望。
从青岛回来后,我疯狂的地工作,吃住都在店里,晚上经常干活到十一二点,周围人说我像变了个人一样。即便如此,我的店还是在一年半以后关门了。精修的工作做的越来越吃力,就连接个线路这么简单的事情有时候我都要接上半天,工期一长,顾客也就渐渐有了意见,我不想看到我这几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客户口碑都被这样消耗殆尽,提前关门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待。
突然闲下来的日子时间变得特别长,长到会令人手足无措。现在除了发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父母日日的叹息如压在我心里的千金重石,无助、彷徨、孤单如排山倒海般将我一点点吞噬,苦闷到无法入睡却又无能为力,自己每天都游走在崩溃的边缘。猛然间,我发现我的头发不知何时竟然白了一半,二十几岁的我此时看起来妥妥地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头。
面对这一切,我选择了离开,我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虽然我也知道我这是在自欺欺人,但那个生我养我的小镇,我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我再一次来到了青岛,来到了这个我一眼便爱上的城市。我暗暗下定决心:从这里我认清自己的现实,那我就从这里改写我的人生吧。
初中毕业的我加上眼睛的问题,找工作也是屡屡受阻,为了能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我甚至自降工资。经过一个多月的奔波,我终于找到了一份洗车的工作,而这一干就是两年。这两年间我最大的收获就是遇到了我的爱人,她不嫌弃我工作又脏又累,更没有因为我眼睛的问题放弃我,反而把我的生活照顾的妥妥贴贴,正是因为我爱人对我的包容和理解,让我在这个城市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为了给我爱的人一份生活保障,我不得不为我们以后的生活考虑,特别是以后我真的看不见了,我的家人难道也要跟着我下地狱吗?作为一个男人,我得对他们的生活负责。所以我毅然辞掉了洗车的工作,开始学习盲人推拿。
经过多方比较,我最终选择了在青岛康泰按摩学校从最基础的中医基础理论和人体解剖学开始学起,因为之前对中医和推拿一无所知,为了尽快掌握所学的知识,所以在学校学习期间,我除了学习教材里的知识,自己还从书店买了很多中医推拿方面的书籍,丰富自己的理论知识。推拿作为中医特色疗法中的一门医术,不但要有理论,更不能缺少丰富的临床经验。中医有个说法叫“穴位同身寸”,由于每人身材高矮胖瘦的区别,穴位的定位也不尽相同。为了提高自己对人体经络和穴位的熟练运用,我就在家人和亲朋好友身上反复练习,用心感悟中医推拿“有力、柔和、均匀、渗透”的手法要领。医院孙老师和赵老师等多位老师的悉心教导下,我逐步掌握了中医推拿的理论基础和基本要领。
学校毕业后,我到推拿店实习,为了精进自己推拿的技艺,工作闲暇之余我会虚心的向老员工请教,医院的同学们互相交流推拿经验还特意建立了同学